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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如旧第46
黄昏将近,倦鸟归林。
清风拂过树梢,叶片碰撞时发出摩擦,几片随之落地,再埋入土里。
皇后提笔在纸面上书写,春桃则负责站在一旁研墨,眼瞧皇后挥洒笔墨就完成一幅字画,她惊讶地睁大眼楮。
皇后把毛笔暂搁砚台,捏起纸面一角抬起,细细端详。
「下笔还是过于仓促,」皇后放下后感嘆道,「失了些传神,倒是可惜。」
纸还未放回桌案上,又再次被人拿起。
「哪里,」纤纤素手接过,那人瞧了眼字画,调笑道,「我看这字分明写得极好,应是你要求过高。」
凝贵妃咯咯轻笑,不甚在意:「若是再晚下笔,等墨干了,纸吹走了,可就没那个机会了。」
墨水尚未干透,凝贵妃修长指尖轻巧滑过,沾染到一点深黑,她急忙将手收回,俏皮地对皇后抱怨:「没注意,不小心沾着些。」
润白肌肤在黑墨衬托下更显娇嫩,皇后轻嘆一声,拿过一旁纸巾。
「凝娘明知我意不在此,」皇后动作轻柔的抚过沾染地方,「皇上也是心急,太医说过只是一场风寒,何需闹得众人皆知?」
凝贵妃拖着左腮,唇角勾起:「这实属怪不得皇上。」
「辛蕾公主此病并来得突然,怎么偏巧就选在告知那日?」凝贵妃柔和眼波流转,娇憨妩媚。「大盛行事粗暴直率,使者有意透露出辛蕾公主,明摆着就是那大盛皇室的意思,皇上哪里能听不出?」
皇后沉默不语,细细擦拭着凝贵妃指尖,她长睫敛下,浅棕眼眸里乘满复杂情绪。
见皇后不作回覆,凝贵妃一把扯过纸巾,优美的桃花眼对上那双素来沉稳的眸子,凝贵妃一脸担忧。
「你该不会是不舍辛蕾公主?」凝贵妃道,「这大盛都将战事摆到面前,分明就是威胁,笃定陛下不会因为一位王爷之女,不顾江山社稷。」
「皇上也是没有后路,才会勉强应下。」
皇后终于抬眼,她长嘆一气,无奈地摇头:「终归算是看大的孩子,难免不舍。」
「当然,大局为重。」皇后在抬眼时,眼底情绪尽退,回归平静,「我自然知晓皇上是被逼无奈,大盛使者明里暗里都在强调,纵然再愚笨之人也当明白。」
「那依小姐认为,辛蕾公主是否是故意为之?」凝贵妃颔首后,悠悠开口,「毕竟嘴上说的不一定是心里所想,辛蕾公主可远远没表面上老实吶」
皇后顿下手里动作,不解地抬头:「后宫人心险恶,能生存下来的,自然没有单纯之辈。」她把字画递给春桃,示意将其裱起。「凝娘此话,包裹何意?」
凝贵妃仍旧托着单腮,她遥遥望向挂起的字画,漫不经心地笑:「兔子急了都会咬人,更何况是一隻批着兔皮的狐狸呢?」
圆月高悬夜空,今日难得未有乌云蔽月,银白月盘皎洁干净。
辛蕾在一阵清幽冷香里悠悠转醒,她微瞇起眼眸张望,房门不知何时打开,两扇门朝内大开,寒风携带春夜雨露呼啸着往房内灌入。
辛蕾冷得一哆嗦,拢紧身上披的薄外衫。木桌正对面,吴珺侧脸趴在桌上,睡得香甜,时不时砸吧几下嘴,很是享受。辛蕾担心她次日醒来受寒,随手又解下外衫罩在她肩上。
无人注意的角落,辛蕾撑着桌面缓慢站起,许是睡姿不对,此时双腿酸麻难耐。她环视周围,春晚夜深,雨露夹杂,辛蕾搂紧自己的胳膊搓了搓,步伐怪异地往房门口走去。
窗外冷白月色透过云层,照在门前地上,同时衬得暗处越发深邃。
缓步走近光亮,一双红色绣花鞋尖悄然映入光影里,素手握住门板边,借力踏出房门。本就白皙的手经过月光轻拂,更显苍白虚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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