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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如旧第40

「不如等有了明确答覆，再告诉使者也不迟，」皇后委婉浅笑，「眼瞧着天色已晚，陛下特为使者安排妥住处。」

着手吩咐下人领路，使者见势也不好拒绝，弯身行礼离去，跟随宫女步伐缓缓消失在远方拐脚处。

皇后确认后才暗自鬆下一气，她转头见面色阴沉的皇上还在独自出神。

「陛下，」皇后语气柔和，轻唤道，「厅内人多眼杂，去往偏殿再做商议吧。」

偏殿内，皇上剑眉蹙起，面色不悦。

「皇上，」皇后递上刚砌好的茶，敛眉。「先饮茶缓缓。」

皇上抬手接过，因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，却不得化解，此时口中干涩非常。

轻啜一口，削减许多难耐：「皇后，对于使者所言，可有看法？」

「臣妾拙见，」皇后行礼，轻轻道，「大盛虽常年态度恶劣，频频侵犯我国边界，但若是和亲足以抵销一切恩怨未尝不是一件幸事。」

不得不承认的事实，皇上又怎会不清楚。

大芸眼下不比当年，面对日渐强盛的大盛兵，势必无法正面抗衡。若是当真开战，只怕对大芸很是不利。

且不说大芸兵是否能抵抗，战火连绵，那些无法自保的百姓又该何去何从？

皇上沉思片刻，沉声问：「难道，当真没有其他办法？」

「此时选择正面迎敌，无异于以卵击石。」皇后义正严辞说，「臣妾还望陛下三思。」

皇上长嘆一气，抹了把脸：「朕自有分寸。」

坐在万人之上的位置，享受百姓臣民的跪拜敬仰，就势必要担起相应责任。

这般私心于大芸眼下局势而言，微不足道。身为一朝之帝，又何尝会不懂其中以大局为重的道里？

嫁一名公主，换取大芸几十年的安平盛世，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良策。

只因现下大芸，宜合，不宜战。

「陛下可是心疼辛蕾？」皇后不愧为后宫正位，洞察人心。她将手覆上皇上手背，「做为公主，能为国家献上一分力，也算是福气。」

手背上的温度暖洋洋，眼前女人是跟了他快二十年的妻子，端庄贤慧，最是懂他所想。

皇上手翻过来，在皇后手上轻拍了拍。

「朕又怎会不知。」皇上沉默一会，开口，「说到底，不舍罢了。」

回过神时，殿外已下起大雨，拍砸在薄薄窗纱上，声音又闷又急。

「难道，」皇上用着极轻的声音嘆道，「就一定要是辛蕾？」

此句似寻问又似自问，却永不得到回应，因为这份道理浅显易懂。

只能是她。

辛蕾自进宫后享盛宠，皇上甚至为显珍重，特赐公主府一座，也是京城唯一座公主府。这可是其他几位公主，所不能得到的。

大盛指定要最受宠的公主和亲，且不说是否有公主能胜之。

能算与其并肩的公主敬芳，也在前几个月逝世了。

若是随意塞上一位公主混水摸鱼，必会引起大盛怒火，到时无法收场，恐会闹起战火。

皇后嘆出一气，被窗外滂沱大雨的声势遮挡，心底酸涩无比。

没有出口的迷宫，只能迎来命定结局，无处躲藏。

这可能也是辛蕾逃不过的註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