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(2/2)
我家徒儿总想弑师第125章
认认真真写着字,恍惚间,好像回到了当年,元青夫子教他和柏榆习字。
颜柏榆的字大气,沈长清的字飘逸,分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,却都是跟刘元青学的。
刘元青自己的字呢?方方正正的,有一点古板。
就像刘元青这个人,一身官家袍,一寸良师心,一腔君子骨,一张不饶嘴。
执一柄戒尺,握一卷诗书。
长袍洗到发白,节俭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习惯,书本翻到破烂,敬业是他与生俱来的品德。
张口是呵斥,抬手是训责,鲜少有笑颜。
他很严苛,可他是个好先生。
他不像别的教书先生,他不要月银,也只收一次束脩。
一担粮,四斤肉,就可得他三年教习。
他教的都是贫苦人,收束脩也只是因为纸笔贵,他把这些挑去富裕人家,又挑回来一沓又一沓白纸,一块又一块墨锭。
他从来不规正他们的笔迹,他说,不想把他们教成又一个他,他要他们成为自己。
可谁要是写字不认真,他一板子下去敲在人背上能激起漫天灰尘。
他是在痛心,换来纸笔不容易,学子还不用心。
用是不惜用的,只要肯学,用多少他都无所谓,唯独浪费,如割他肉放他血,要教他目光严厉起来,狠狠瞪你一番还不作数,必叫你伸出手来,敲过一场,重新写过才作罢。
连沈长清那么乖的学生,都挨过他的戒尺。
他教他做一个君子,训斥他处处忍让没个担当。
“君子或出或处,可以不见用,用必措天下于治安!”
沈长清一声不吭,颜柏榆却笑,“出仕与贪墨者同流合污隐退这天下有太平之处吗?”
夫子横眉冷对,他将规矩溶于骨血,忠着君,爱着国,听不得颜柏榆这般反骨的言论。
可他并未斥责,他用冷眼掩盖自己心底的痛苦。
崇德帝穷兵黩武,此亡国之道也。
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夫子,没有办法向宫中谏言。
他只是沉默着,往沈长清摊开的手心落板,然后道,“长清,日后不可再这般忍让,为谋事忍可以,但绝不能怕事!”
他深深看沈长清一眼,“他们再欺负你,你告诉先生。”
沈长清一直低着的头,终于抬起来,红了眼眶。
“你怕牵连家人,不敢反抗”,刘元青板着脸,语气习惯性冰冷,可他的话是温和的,“先生没有家人,没什么好怕的。他们这种人我教不了,束脩礼已经退还,他们不会再来了。”